2021-4-9 | 中醫外科論文
作者:劉連華 單位:吉林省通化縣中醫院
十八反一直是中醫臨床的一個禁區,從古至今有很多中醫藥學家對它進行深入研究,頗有成果。筆者在臨床大量采用中醫中藥的方法,通過十八反在臨床外科和疼痛方面的應用,治療很多西醫束手無策的外科棘手病例和疼痛方面的病例,取得較滿意效果。
十八反起源及其發展
早在戰國時期(公元475年~公元前221年)神農氏嘗百草,并撰寫了我國最早的一部藥學典籍《神農本草經》,書中就有了對十八反的記載。千年后,明代醫家李時珍將十八反歸類成文,并將此載入《本草綱目》,至此以后,杏林同仁們便以此作為座右銘。“本草明言十八反,半蔞貝蘞及攻烏,藻戟遂芫俱戰草,諸參辛芍叛藜蘆”,這首《儒門事親》中的十八反歌訣也在中醫界早已是深入人心,而因此使得臨床中醫師聞后望而生畏。“十八反”也一直被大多數中醫醫生當作臨床上使用禁忌,總以為十八反是中藥配伍時反藥同用,就會發生劇烈的不良反應。如果在處方中用了反藥,就必然會造成輕病轉重,重病轉危,危病即亡的后果,因而對十八反,戒心極重,開方謹慎,審閱亦嚴,生怕用了反藥后出現醫療糾紛。正因如此,直至醫學科學發展到今天,仍然不能揭開其神秘的面紗,而此類配伍在外科和疼痛方面的運用,更是很少。
十八反的臨床應用
大家較為熟知的一些醫學名著里,對十八反在內科病運用的記載頗多,也經常被廣大醫家所借用,如《金貴要略》里的赤丸方和甘遂半夏湯,還有《外臺秘要》里的五噎丸等。其實,十八反運用在外科方面的著作也早有記載。在宋代竇默(1196~1280年)所著《瘡瘍經驗全書》中就有十八反在外科膏劑運用的記載,如書中的萬應膏記載方中組成為川烏、草烏、地黃、白芨、白蘞、橡皮、肉桂、白芷、當歸、赤芍、羌活、苦參、木鱉子、穿山甲、烏藥、甘草、獨活、玄參、大黃各15g(含原反藥:川烏、草烏與白芨、白蘞)。功效:治癰疽腫毒、痰核、流注等癥,堅硬并發疼痛瘡口未潰者。另外,十八反藥在外科麻醉方面也有合用之記載,如清代的顧世澄撰寫的外科著作《瘍醫大全》40卷里的止痛麻藥,就介紹了反藥在臨床外科局麻方面的論述,藥物組成:川烏尖、草烏尖、生半夏、生南星、篳茇、胡椒各五分;蟾酥1錢5分(含原反藥:川烏尖、草烏尖和生半夏)。用法:共研為末,魚膠氧化,入藥拌勻,陰干,水磨外敷,這便是在當時處理局部創面時的局麻藥。
最為醫家所津津樂道眾所周知的,十八反之外科方劑,莫過于清代乾隆時期整理撰寫的《醫宗金鑒•外科心法》里的海藻玉壺湯了,此方劑筆者在臨床上經常使用,本方原著為主治石癭,臨床常用于氣癭、肉癭等病癥。此病多發于頸部,以漫腫或結塊、皮色不變不痛、不潰為特點。多成于氣滯痰凝,由氣及血以至氣血結聚而成。方中海藻、昆布、海帶化痰軟堅為治癭病之主藥;青皮、陳皮舒肝理氣;當歸、川芎、獨活活血以通經脈,配合理氣藥物可使氣血調和,促進癭瘤消散;浙貝母連翹散結消腫;甘草調和諸藥,共奏化痰軟堅,行氣活血之功。方中海帶反甘草本為禁忌,但經過古今大量臨證用后效果頗佳。不僅無不良反應,反為治療癭瘤瘡癤之要方。
本人在臨床用此類方治療心得經驗
用海藻玉壺湯加減治療甲狀腺腫大、甲狀腺瘤等癥38例,經長期服用后癥狀均有不同程度的改善,最長服藥時間近120天,無任何不良反應。例1:患者,男,68歲,2006年4月23日就診。患者癰疽發背,身體發熱體溫39.5℃,口干,舌紅苔薄黃,脈數,瘡口已破,有敗絮狀物,伴膿液滲出,周圍疼痛難忍,患者身體素健喜食肥甘,屬風火與濕凝滯而成。以此證用以上介紹的萬應膏,外加口服清溫敗毒散加減,經16天治療后痊愈。本人在臨床上運用《壽世寶元》中的四生散即:白附子、黃芪、羌活、沙苑蒺藜加減十八反之藥細辛、藜蘆為散劑,配合中藥侵膏治療常年不愈之褥瘡,均取得了非常滿意的療效,患者患病時間最長達28年,并經過多次植皮均未成功,臀部多處創口達骨面,后經我采用化腐生肌之中藥和口服該散,經116天治療痊愈,一年內隨訪未復發。本人在疼痛方面十八反常用《世醫得效方》中的草烏散加減,藥物組成:皂角、木鱉子、紫荊皮、白芷、半夏、烏藥、川芎、當歸各五兩,大茴香、草烏各1兩,木香3錢為2錢/次沖服。本方對風寒濕痹引起的關節疼痛,偏正頭痛,陰疽癭瘤各類腫塊,均有祛風散寒消腫止痛之功效。例2:患者,女,58歲,2007年6月27日就診,患者雙腿疼痛腰痛3年余,就診時以右膝關節活動受限屈伸不利為主癥,訴陰天下雨時加重,曾有腰脫病史,實驗室檢查抗o陽性;血沉加快,用上方加杜仲、桑寄生、獨活、天麻、各6錢,服藥后1周后癥狀減輕,繼續服藥21天后癥狀消失。
討論
對于“十八反”,不能簡單地否定或肯定,其3組藥中,芫花、大戟、甘遂、烏頭(川草烏)、藜蘆皆有毒的劇藥,即芫花、大戟、甘遂不與甘草配伍,藜蘆不與諸參、辛、芍等配伍,烏頭不與半、蔞、貝、蘞、芨配伍,這3組藥,都會因用量太大,或煎煮不當,或患者體弱不支,而出現中毒,甚至可致死亡。因此,古人“十八反”之說,極有可能是在這樣的情況下做出來的錯誤判斷。正因如此我們需要做的工作更為艱巨,如果拘于“十八反”之說,一方面,許多古人包括張仲景的名方都得不到運用(當然也有人用),勢必使許多古人的好經驗被廢棄不用;另一方面,中藥配伍中很可能存在真正相反的藥,即絕對不能配合使用,“十八反”反而會給人們對這些可能存在的真正相反的藥物的進一步的認識和探索帶來負面影響。深入研究十八反的應用,有可能為解決某些疑難雜、重癥提供新的途徑,并可能對中藥配伍和方劑運用產生巨大的推動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