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文化自信,就是國家之寶藏,民族之寶藏,人民之寶藏。在影視文化傳播視域下,如何讓當代青年接受并傳承這些“寶藏”是一個值得思考的問題。本文從“年輕化”的視角切入,分析《國家寶藏》的敘事形態、敘事內容與傳播方式,總結《國家寶藏》年輕化的成功因素;另外,通過“使用與滿足”理論解構傳統文化年輕化的價值,以彰顯傳統文化年輕化的重要性。傳統文化年輕化是一個重要命題,敏銳抓住當代青年的所思所想,用生動活潑的影視語言去展現中華民族的優秀文化,讓傳統文化在當代青年心中活起來,在當代社會傳承起來,以實現中華民族的文化自信。
本文源自青年探索,2020(04):40-48.《青年探索》(雙月刊)創刊于1983年,由中國共產主義青年團廣州市委員會主管,廣州市穗港澳青少年研究所主辦,廣州市青年研究會協辦,廣州市青年探索雜志社編輯出版,國內外公開發行,在共青團工作研究及青年研究領域一直享有盛譽。1992年被評為中文核心期刊。本刊堅持學術理論研究和探索青年社會實際問題的辦刊宗旨和風格,已成為華南地區觀察青年、研究青年、反映青年、服務青年的權威窗口。
國家將增強文化自信上升到了戰略高度。習近平同志在中國共產黨成立95周年大會上多次強調“文化自信”。《中國青年報》的一項問卷調查顯示,89.3%的受訪者認為現在存在“文化缺失”的現象,并且61.0%的受訪者希望發掘更多優秀的傳統文化,制作更多類型的文化類綜藝節目[1]。但在長期泛娛樂化的背景下,文化類電視節目集體陷入“失語”的境地。當前,為了加大文化體系的建設力度,切實滿足廣大人民群眾尤其是青年群體多元化、個性化的文化消費之需,中央電視臺先后推出了多檔原創文化類節目,在如此濃厚的文化創作氛圍中,《國家寶藏》應運而生。
借助年輕化的敘事形態與敘事內容,《國家寶藏》讓國寶活起來,讓傳統文化年輕起來。本文從“年輕化”的角度切入,在影視文化傳播視域下分析《國家寶藏》的敘事形態、敘事內容與傳播方式,總結《國家寶藏》“年輕化”的成功因素;另外,通過“使用與滿足”理論解構傳統文化年輕化的價值,以彰顯傳統文化年輕化的重要性,從而更好地發揮《國家寶藏》在文化類綜藝節目領域的“頭雁效應”,對傳統文化在青年群體“三觀”構建過程中發揮作用具有重要的實踐意義。
一、敘事形態年輕化
(一)開創“紀錄+綜藝”的敘事先河
《國家寶藏》開創“紀錄式綜藝”的先河,打造了一種年輕的節目形式,融合紀錄和綜藝兩種創作手法,用綜藝的外殼、文化的內核、紀錄的氣質,創造出一種全新的典范[2]。這檔由中央電視臺綜藝頻道(CCTV-3)精心研發設計的文化類節目,因兼具良好的播出口碑和熱烈的播出反響,引發了社會各界學者的關注和研究。和以往央視財經頻道《鑒寶》、北京衛視《天下收藏》、湖南衛視《東方尋寶》等節目不同,《國家寶藏》不基于收藏層面來探討文物真偽、價值幾何,而是為了讓青年知道它背后的故事,激發青年血脈中流淌著的民族文化基因。同時,該節目集多種年輕人喜愛的藝術表現于一體,豐富多樣地展現國寶背后的文化知識,既保留了紀錄片的紀實性與權威性,又增加了綜藝節目的幽默感與親和力,可以說是一檔“俏皮”的年輕節目。
在節目創作形式上,它以博大精深的中國傳統文化和藝術內涵為主要創作背景,融入了各種目前青年受眾喜愛的藝術表現形式。它一方面擺脫了傳統節目制作形式的束縛,另一方面也拉近了國寶與年輕觀眾的距離,將古老的國寶演繹得富有年輕鮮活氣息。《國家寶藏》的節目口號“讓國寶活起來”,也與另一檔節目《如果國寶會說話》的創作理念不謀而合。以往以國寶為題材的節目,會因文博內涵豐富而有助于展現其歷史文化價值,但也會因表現形式單一而缺乏觀賞價值與審美價值。《國家寶藏》卻借助對藝術表現形式的大膽突破,將高冷文博知識以綜藝形式呈現,是文博類節目逐漸從單一性變成多樣性發展的標志,也是文博類節目積極擁抱青年群體的里程碑。
(二)采用“虛構+紀實”的美學修辭
《國家寶藏》最吸引人的莫過于“前世傳奇”這一環節。為什么前世故事能夠激起青年大眾的興趣呢?其中有一個非常關鍵的地方是采用了虛實相生的美學創作手法。“虛實相生”是湖南科技大學夏昭炎教授在其著作《意境概說:中國文藝美學范疇研究》中提出的,他認為,在如何創造意境的問題上,虛實相生是“最基本的指導原則,也是最基本的藝術方法”,意境就是作品中呈現出來的一種虛實相生的詩意空間[3]。《國家寶藏》前世傳奇環節基于良好的舞臺效果,通過話劇表演向觀眾講述那個時期的國寶故事,觀看者在這一過程中仿佛置身其中,深刻地品味著中國文化的博大精深和獨特的藝術魅力。這樣一方面提升了節目的趣味性,另一方面又無形中增強了中華文化的自信[4]。在前世傳奇這一環節中,電視屏幕上都會出現“本故事基于史實合理虛構”的提示語,實中有虛,虛中有實。
除了合理虛構的故事情節,《國家寶藏》還嫻熟地運用了紀實手法。紀實手法屬于實用美學的范疇,節目中鏡頭跟拍了每一名明星守護人進入博物館,第一次見到自己所要守護的文物的場景,記錄下他們的動作、神態、言語等,力圖呈現給觀眾更立體和豐富的細節,增強代入感和敬畏感;同時也為明星們的歷史故事演繹奠定了感情基礎,讓他們和觀眾一起形成感性認識[5]。對于青年一代來講,他們有著較高的想象力與創造力,善于接受新生事物。虛實相生的創作手法,不僅能激發青年觀眾對國寶傳奇故事的好奇心,同時又留給青年觀眾無限想象的空間。
(三)運用“網語+方言”的敘事語言
20世紀90年代中后期到21世紀,聊天室、論壇、貼吧等平臺隨著互聯網的普及而逐漸出現。出生于互聯網大潮中的“網絡原住民”,青少年可以快速引領互聯網上的文化熱潮,因此各大網絡平臺的交流便成為他們最日常的溝通方式,青少年特立獨行、活潑新穎的思維與想法促使了網絡用語的誕生,并自然而然地運用到他們的日常生活之中,成為青年一代的口頭禪。網絡新詞層出不窮,在電視新聞方面的應用也逐漸普遍。1998年,主持人陳魯豫在《鳳凰早班車》首次運用“說新聞”的新形式;2019年,央視推出的《主播說聯播》則是“戲說新聞”的典范;同年央視《新聞聯播》開通抖音、快手等短視頻平臺官方賬號,深受年輕受眾群體的歡迎;2020年4月6日,被網友戲稱“小朱配琦”組合的央視新聞主播朱廣權連線網紅主播李佳琦進行直播帶貨,話題迅速登上微博熱搜。隨著時代發展,作為傳統媒體的電視節目也要加入新的元素,把握時代發展脈搏,與時俱進,才能滿足年輕群體的需求。
《國家寶藏》敏銳捕捉到當下年輕人追求時尚、喜好網語的特點,將敘事語言由以往嚴肅正經平鋪直述的“播報體”轉變為生動活潑詼諧幽默的“時尚流行語”,例如“萌萌噠”“墻都不扶就服你”“老夫欣賞不來”“你家里人知道嗎”等諸如此類的網絡用語,摒棄了文博領域生僻晦澀的專業術語,使具厚重歷史感的《國家寶藏》平添了趣味性、流行性,突顯節目的年輕態,讓這檔節目一時間成為青少年追捧的新熱點。網絡流行語還具有參與性,每當節目到精彩之處,節目中的彈幕都會大量飄過“秀兒”“好嗨呦”“硬核”“杠杠的”“666”“OMG”“路轉粉”等評價,透過這些直觀、鮮活的網絡流行語,管中窺豹,可以看出年輕人對這檔節目的喜愛。
在敘事語言方面,除了網絡流行語的運用,方言的運用也是別出心裁。比如鄭凱在介紹后蜀殘石經時,邀請78歲的語文老師朱澤蓀先生用四川話給觀眾上了別開生面的一堂課;梁家輝在介紹石鼓時,和張國立老師用陜西方言寒暄;何炅在介紹青釉褐彩詩文執壺時,用長沙話教大家念詩;雷佳在介紹辛追墓T形帛畫時,用湖南話把辛追稱作“娭毑”;蒲巴甲在介紹格薩爾唐卡時,用藏語哼唱的《神子降生》唱段等。這些方言的運用使得節目別有一番韻味,顯得格外親切,迅速拉近了與年輕觀眾的距離。
二、敘事內容年輕化
(一)敘事對象故事化
為了使受眾群體獲得良好的視覺體驗,節目制作方在引導受眾群體的藝術審美觀念之前,必須要引入相關的故事。聽故事是青年群體最日常的文化消費方式,而電視更是最佳的講故事的媒體。電視本身就是一種敘事媒介,包含著程式化的敘事結構或敘事元素。《國家寶藏》的一件件國寶通過各種“故事化”的表現形式,如小劇場演繹、人物訪談、專家“導師團”點評、觀眾投票等,這些文物背后的故事在社會大眾的視野中徐徐展現開來,并讓人們去細細體會國寶背后的文化與情感。以文物、文化為敘事核心,集各種形式于一體,各種藝術表達形式都能形成一個個精彩頻出的故事鏈條。
講好故事需合理的挑選敘事的角度。在《〈十日談〉語法》中,法國學者托多洛夫(TzvetanTodorov)首次提出將“敘事”作為一門學科研究。在《國家寶藏》中,節目組呈現給受眾群體的敘事視角是外視角,在一定程度上增添了節目的神秘性,受眾作為對節目內容了解最少的一方,它的“神秘性”“未知性”勾起了青年受眾的“求知欲”“好奇心”,節目中故事情節復雜、撲朔迷離,給人以廣闊的想象空間又韻味無窮,激發青年受眾強烈的觀看欲望,同時故事中有諸多的懸念和疑點,青年觀眾在觀看的過程中需要大量的思考,在這種環境下,有助于充分地刺激他們的藝術創造力[6]。
博物館中的文物“養在深閨人未識”,傳統的宣傳方式容易讓其陷入“酒香也怕巷子深”的境地,文物本身散發的魅力讓其“不用梳妝自風流,桃李不言自成蹊”,《國家寶藏》更是讓其“飛入尋常百姓家”[7]。通過這個節目,越來越多的青年觀眾深刻地感受到了“一眼千年”中日日夜夜流淌著的、且從未褪色的、存在于中華民族傳統文化中的自信和精神。美國學者詹姆斯·W·凱瑞(JamesW.Carey)強調,傳播是一種符號互動過程。在《國家寶藏》中,最關鍵的文化符號是“文物”,文物是節目表情達意的重要載體。這些文物無一不是稀世珍品,博物館雖然提供了平臺,但厚重的歷史感讓普通受眾尤其是年輕人望而卻步,《國家寶藏》卻讓其一覽無余,將文物請下神壇,使之從“遙不可及”變成“秀色可餐”,做到真正的故事化與平民化。并一改文博類節目“老氣橫秋”的刻板形象和“說教式”的科普形式,做到年輕人真正喜愛,做到陽春白雪卻又曲高和眾[8]。
(二)敘事嘉賓大眾化
《國家寶藏》改變了過去綜藝節目的風格,節目結合了社會上的明星與素人,明星與素人的有機結合雖不是第一次在電視上出現,但這次卻將綜藝節目的水準推到了一個極致。節目特地聘請了國內重要的文化保護類和古物鑒定類專家,同時還有很多知名藝人參與其中,這就使文博跟娛樂這兩大領域有效地對接在一起。節目邀請了國內諸多國家級博物館的館長親身為觀眾們講解國寶之美,更是讓“老戲骨”張國立老師為觀眾擔任了001號講解員。另外,這檔節目在明星的構成上還“老少咸宜”,不僅有藍天野、王剛、蔡國慶、何炅等演藝界的前輩,還特別請來了易烊千璽、劉昊然、吳磊、鹿晗等眾多影視界的流量新生代作為國寶的守護人。
習近平同志曾在文藝工作座談會上提到“社會主義文藝本質上是人民的文藝”,《國家寶藏》無論是在嘉賓選擇還是內容呈現上都遵循著“以人民為中心”的敘事框架。《國家寶藏》中的前世傳奇環節采用的是全明星陣容,而今生故事環節則大多通過素人呈現,將素人邀請至電視屏幕前,由其講述相關情況,這就無形中拉近了國家寶藏跟普通民眾之間的距離。素人元素實則呈現了國寶、素人這二者之間的關聯性。《國家寶藏》將節目受眾定位于年輕群體,明星帶給他們的是榜樣的力量,是高大的,光彩奪目的,那么素人帶給他們的力量則是踏實的,感同身受的。
《國家寶藏》“文物專家+明星”的效應吸引了眾多年輕受眾的關注。從某種層面上來說,這有助于產生良好的宣傳作用,拓寬《國家寶藏》節目的傳播渠道。明星藝術家與文物領域的研究專家,能使這檔節目創下較高的流量;同時,節目的粉絲效應,可有效提升節目的影響力;再者,由于節目具有較高的文化品質,有助于提升節目的品牌價值。因此,《國家寶藏》在傳者與青年之間形成良性互動,讓青年受眾體驗中華文化的視覺盛宴。
(三)敘事情感共鳴化
情感是人類交往的基礎,也是建立社會關系與文化承諾的重要力量。《國家寶藏》通過“文物展示+故事講述+文化挖掘”多元化方式進行寶藏演繹,相比單一地介紹文物本身,更能激發受眾尤其是年輕觀眾的情感共鳴。在互聯網時代,關系傳播、情感傳播比傳統的組織傳播、群體傳播更能吸引年輕人的關注。主持人將不同節目類型有機串聯在一起,挑選跟文物特性相吻合的明星,將國家寶藏的前世傳奇演繹出來,在觸碰到青年群體的情感世界時,將文物所承載的精神文明跟中華兒女的思想情感進行充分銜接,以實現文明的傳承與發揚,這樣實則形成了一股強有力的精神力量。
在設計過程中,節目還充分融合了創作主體的思想和感情,在此基礎上展現了不同形式的藝術品特點及其所蘊含的歷史文化價值,這樣使其與觀眾之間的關系變得更加緊密。例如云南省博物館推薦的鎏金鑲珠金翅鳥,在其今生故事中,從金翅鳥守護云南洱海,到如今洱海水污染嚴重,引出了守護母親湖、治理水污染的現代“金翅鳥”們。無論少年兒童、青年一代還是花甲老人,都可以感受到他們守護洱海的虔誠之心。同樣打“溫情牌”的還有節目《舌尖上的中國》,比美食和文物更感人的,是它們背后的故事。《國家寶藏》總導演于蕾認為:“吸引年輕人并不是需要一些傻白甜的手段,他們也非常喜歡有質感的東西。”《國家寶藏》做到笑點與淚點并存,笑過哭過之后是油然而生的自豪和感動,情感的共鳴能牢牢地把握住年輕受眾群體,同時也給予年輕群體積極向上的力量。
三、傳播方式年輕化
(一)融合化的傳播媒介
經濟學家米爾頓·弗里德曼(MiltonFriedman)認為,當今社會的數字化發展水平不斷提升,其對各大領域所產生的影響力也越來越大。當移動媒體出現,大屏變成中屏,中屏變成小屏,年輕群體對新生事物的接受敏銳度極高,而老老實實端坐在電視機前收看的模式在年輕人身上悄然發生變化,看著電視,盯著電腦,刷著手機,這似乎成為年輕人的常態。因此,為了順應年輕人的收看模式,節目從播放之初就積極與互聯網進行融合,以各種途徑對節目進行傳播。如《國家寶藏》與央視網、央視影音、騰訊視頻、愛奇藝、優酷、嗶哩嗶哩(B站)等多個網站平臺合作,使得節目的宣傳途徑變得更加多元化,大大拓展了節目的知名度,形成傳播熱點。結合中國年輕群體多活躍在B站的特點,《國家寶藏》作為央視節目首次與B站合作,首次投放在B站后就創下了較高的點擊率,單彈幕上的評論就破萬;而第二季在B站一上線,僅僅花絮和預告片的播放量,就已經超過了300萬。節目組還充分利用了喜馬拉雅FM、學習強國、微信公眾號、微博、小程序等平臺,持續更新內容。另外,節目通過微博不定期地將節目中的某些片段投放出去,以引起粉絲的關注和討論,通過二維碼觀眾便可對自己感興趣的國寶投票,在該種氛圍下,“推選國寶”成為微博2018年度的熱門事件。
不再依賴于傳統的電視播出,各大視頻網站媒體平臺都成了節目的“圈粉”之地。正因多平臺的傳播渠道,《國家寶藏》相關的節目音頻、原創音樂、海報、《國寶守護人》系列短視頻、《夢回唐卡》《抱月入懷》等MV、表情包等“接地氣”的內容載體在短時間之內走進受眾的日常生活[9]。原創音樂《仙才嘆》《少年游》《天馬來》等曲目的制作與發布,在節目之外進行鏈接閱讀,達到了很好的互補式傳播效果。《國家寶藏》始終立足于年輕人之需,特別是對背景音樂的選擇具有青年亞文化風格特征。節目中的背景音樂除了編鐘、號角、擂鼓、琴箏、笙簫這些古色古香的傳統古典音樂,更是大量出現《秦時明月》《古劍奇譚》《大魚海棠》《軒轅劍》《劍俠情緣》等網游和古裝劇中的古風背景音樂。這些具有二次元藝術特征的音樂,伴隨著當下年輕人的成長,有著共同的集體記憶,當熟悉的音樂再次響起,青年受眾在尋求群體歸屬感的同時實現身份的自我認同。主流媒體節目中二次元流行文化元素的廣泛運用,不僅是為了迎合以新生代年輕人為核心的目標受眾,更是主流文化對二次元等亞文化即青年文化的認可。因此,《國家寶藏》將傳統媒體和新媒體進行跨媒體融合、大屏小屏優勢互補,滿足了年輕人個性化、多元化的收看需求,為廣大年輕觀眾呈獻豐富多彩的文化饕餮盛宴。
(二)科技化的傳播手段
在互聯網傳播環境下,科技思維與技術手段對于青年群體的影響日益深刻,從博客、播客到微博、VLOG,尤其隨著5G、4K、VI、VR、AI、網絡直播等技術的引入,年輕人更樂于接受新媒體技術帶來的視聽新感受。因此,科技化的傳播手段在節目中日益盛行。在《國家寶藏》整個話劇舞臺的視覺藝術設計上,集巨型環幕、全息影像等技術設備于一體,構建了多維立體的戲劇舞臺表演空間,呈現出五光十色、科幻十足的舞臺效果。
在第二季節目中,見證我國古代海上絲綢之路的國寶“宋金項飾”,藏于廣東省博物館,是沉船“南海一號”打撈出來的第一件金器。岳云鵬作為宋金項飾的守護人首度在臺前亮相,在其演繹南宋“于秀才”與出海貿易的商人在船上遇到海難的精彩劇情時,現場的液晶顯示屏上也配合著演員的現場精彩表演,展現出波濤洶涌的大海,瞬時整個演播室都被大海所籠罩,海浪呼嘯聲、電閃雷鳴聲、混亂呼救聲,逼真的視聽效果讓觀眾身臨其境,全方位感受到當時情況的兇險和危急。
因此,《國家寶藏》的舞臺設計,無論是場景環境的重建還是替換,都呈現出細膩、逼真、流暢的效果,同時也讓青年群體獲得了良好的視聽體驗。戲劇舞臺的視覺藝術肌理完美地嵌入到文博類節目中,這種強大的視聽效果也使其成為《國家寶藏》吸引青年觀眾眼球的獨特武器。
(三)互動化的傳播反饋
互動性增強也是現今青年群體收看的一大特征。對青年受眾來說,現在的收看行為不是單純的“看”,而是在看電視同時在網上進行互動、評論、彈幕,這是“90后”“00后”一代年輕人的典型特征,是從“我們”時代到“我”時代的典型表現。借助新媒體,將場內和場外連接起來,實現“大屏”“小屏”跨屏互動。跨屏傳播在一定程度上也代表觀眾態度的反饋。《國家寶藏》開播之初,就發動廣大受眾在多個平臺投票,在27件國寶中選出9件入駐年度特展,由于投票結果充滿競爭性和不確定性,觀眾紛紛參與,進一步增強了觀眾對節目的黏性需求,從而擴大節目的影響力。
第一季中,節目組舉辦了“我寫國寶廣告語”“國寶表情包”等活動,讓觀眾參與創作;在微博發布“周二見”“乾隆農家樂審美”等話題。第二季中,則與騰訊天天P圖聯合開展“國寶天團”活動;在天貓開設了“你好,歷史旗艦店”商城;與王者榮耀合作,借助游戲中“李白”這一角色,還原了藏于故宮博物院的李白唯一書法真跡《上陽臺帖》;北京物喜堂文化有限公司作為《國家寶藏》IP官方運營機構,還邀請了畫師進行同人插畫、手辦創作,作品深受愛好ACG文化(Animation動畫、Comics漫畫與Games游戲)的男性青年青睞。
《國家寶藏》第二季在節目錄制中的互動別具匠心。在云南省博物館國寶“聶耳小提琴”的片段中,守護人于海帶領全體觀眾,一起起立唱響國歌,讓觀眾透過屏幕仍能感受到現場的震撼。在B站,這段視頻被網友“此生不悔入華夏”的彈幕緊緊包裹,實現了一個好的綜藝節目應承擔主流價值傳播的目的。《國家寶藏》的文化傳播與創作,受眾不僅僅只是各種文化傳播符號的被動接收者,同時也是各種文化傳播符號的主動傳播者與創作者。這也是新媒體傳播環境下,節目順應青年個性化、互動化思維的發展趨向,把受眾當用戶,由PGC(專業生產內容)到UGC(用戶生產內容)的傳播衍變。
四、以“使用與滿足”理論解構傳統文化元素年輕化的價值
英國傳播學家丹尼斯·麥奎爾(DenisMcQuail)等人在對使用與滿足的類型研究中,將受眾的使用類型與社會的需求和社會心理聯系起來[10]。“使用與滿足”理論認為,受眾在面對媒介傳播的內容時會有所取舍,為了滿足自己的心理需求或求知需求,會選擇性地接收或接受某些媒介傳播的內容。觀眾對電視娛樂節目的各種心理需求成為了電視娛樂節目制勝的“核心密碼”。從某種層面上看,《國家寶藏》能獲得廣大青年觀眾的認可與支持,這實際上是節目在場景敘事上化解了青年的傳統隔閡,在人文內涵上滿足了青年的求知心理,在文化傳承上塑造了青年的民族認同。
(一)場景敘事化解傳統隔閡
正如節目中張國立的開場白:“我們是一檔年輕的節目”。“年輕化”是節目組努力追求的方向和目標。節目以深厚的中國傳統文化和藝術內涵為主要創作背景,融入場景化敘事的藝術表現形式,拉近了國寶與民眾之間的關系,把古老的國寶文物玩出了年輕鮮活的氣息。首先,為了讓年輕受眾能夠感同身受,節目組要求國寶守護人一定要去到博物館現場,與文物進行“親密”接觸,真切了解自己守護的文物的肌理與內核,而正是這樣的片段,構成了節目最真實、最動人的部分;另外,在創作形式上,節目通過小劇場的場景敘事,結合舞蹈、歌唱、樂器演奏等形式,以喜聞樂見的方式讓年輕人了解文物背后的故事,讓年輕受眾一改對文物的刻板印象,消除對傳統文化的隔閡。
當下青少年在日常生活中一方面接受著老師家長們“灌輸式”“說教式”的知識輸出,一方面又受到日韓明星、耽美、嘻哈等亞文化的影響。如何讓他們對這些古板、厚重的文物感興趣,同時又要避免低俗文化“娛樂至死”的影響,《國家寶藏》恰好平衡了二者之間的關系,這并非是因為節目中滲透了一些流行元素,而是因為節目在制作過程中,將傳統藝術形式和現代藝術形式進行了有效融合,深入挖掘每項文物的歷史故事及其所蘊藏的豐富內涵,將歷史典故與現代生活進行關聯,從而鮮明地表達了中華文化的時代性。從中,我們也可以看出央視在對自身節目內容不斷進行突破,不斷向年輕群體積極靠攏的同時,并沒有放棄作為國家媒體的文化責任與價值擔當,也沒有放棄對民族文化精神硬核的堅守。
(二)人文內涵滿足求知心理
黨的十九大報告明確指出,我國的主要社會矛盾已經發生轉變。伴隨著居民生活質量的顯著改善,青年群體對美好的精神文化生活也產生了迫切的需求。因此,電視媒體在發展過程中不能僅憑一時噱頭吸引大眾的關注,必須要加強節目的人文內涵,全面滿足青年群眾在文化、審美等方面的精神需求。
因此,《國家寶藏》通過多元化的視聽語言,對文物背后的珍貴歷史和故事加以解說,將文物所需要承載的歷史和文化內涵進行演繹,充分呈現文物的內在價值和藝術特性。這種形式一方面提升了節目的人文性,另一方面也寓教于樂,吸引了更多年輕觀眾參與文物的話題討論。不拒絕娛樂,也不盲從娛樂,青年群體融入國家寶藏的內容敘事與主題表達,在潛移默化中了解文物背后的歷史典故與文化內核。在這種氛圍下,觀看此類節目的群體會越來越多,也可使更多的年輕受眾群體了解文物與文化之間的關聯,從而成功地引起了廣大受眾對文博知識的喜愛,激發了年輕人血液里流淌的民族文化基因,打開了青年群體學習文博知識的一扇窗戶。
(三)文化傳承塑造民族認同
長久以來,我們面對這樣一個困惑,如何才能讓傳統文化與現代生活更好地關聯,讓年輕群體樂于接受?其中最為關鍵的問題是如何激活傳統文化的歷史基因,找到與當代生活的關聯點,從而在青年群體中產生共鳴,在社會發展的新階段來推動傳統文化和現代文化的有機結合。《國家寶藏》中的各種文物都會向我們展示一段“前世傳奇”和“今生故事”,將中華優秀傳統和現代文化熔于一爐,激活了歷史傳統文化的基因,號召公眾重視文化保護與傳承,進而也啟迪了社會和大眾對于文物保護的意識。這樣受眾在收看過程中,能深入思考傳承對文化的重要性,實現對傳統文化由原有被動接受到對現今主動保護的自覺意識,進而建構起對中華傳統文化的民族認同。
文物承載著燦爛的文明,繼承著悠久的歷史,彰顯著華夏文化的獨特性和豐富的歷史內涵。它是先人們留給后一代人的精神財富,是建設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和弘揚現代文明的重要養料。不同于過去的各類文博鑒寶節目,《國家寶藏》向文博各個領域建構的文化認同與文化傳承才是最有價值的。從本質上看,文物的回歸必須要尋找到有利的文化價值載體,而廣大人民群眾所需得到的是文博所蘊藏的各類文化價值密碼和附著在其上的各種文化符號[11]。
五、結語
習近平同志在紀念五四運動100周年的講話中提到,國家的未來在青年,民族的希望在青年。《國家寶藏》借助年輕化的敘事形態、敘事內容與傳播方式,向青年群體講述中華民族優秀的文化典故與文化傳統。從本質上看,該檔節目不僅將文物相關的內核、寓意淋漓盡致地表達了出來,而且還以與眾不同的形式使青年重新認識國寶文化背后的故事,讓國寶與青年之間的關系變得更加緊密。無論是媒介的“宣傳功能”還是“商業價值”,實現的途徑都是影響受眾,受眾滿意度是媒介創新與發展的基本出發點[12]。
正如節目《我在故宮修文物》,要展現給受眾的并不是繁瑣的修復工作,而是年輕生命與古老文物碰撞的活力火花,《國家寶藏》展現給我們的并不是文物的本身及其價值,而是文物背后所蘊藏的文化自信。越來越多年輕人穿漢服學禮儀,越來越多年輕人誦讀四書五經,越來越多年輕人學習民樂民舞,越來越多年輕人將傳統詩詞融入到現代歌曲創作中……《國家寶藏》讓國寶活起來,讓傳統文化年輕起來的同時還受到了年輕人的認同,它平衡了年輕化與民族厚重感之間失調的狀態,讓中華民族優秀的傳統文化重新回歸大眾尤其是青年一代的視野。當然,關于電視節目中傳統文化的年輕化,還有很長的路要走,年輕化不只是針對某一年齡階段的受眾,更是要針對具有年輕化心態的受眾。每一代青年都有著不同的社會特征與歷史使命,電視節目要緊跟時代潮流,敏銳抓住當代青年的所思所想,用生動活潑的影視語言去展現中華民族五千年的優秀歷史文化,讓傳統文化在當代年輕人心中活起來,在當代社會傳承起來,以實現中華民族的文化自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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