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4-10 | 語言文化
教育語言學作為一個學科領域肇始于上個世紀70年代,教育語言學(EducationalLinguistics)這一術語是美國語言學教授B.Spolsky在1972年哥本哈根第二屆應用語言學年會上宣讀的一篇論文中首次提出來的,用以指語言與教育的交叉研究。Spolsky認為教育語言學是一個以教育心理學和教育社會學為模型的術語,它描述的是語言學這一學術領域與教育學這一實際學術職業的交叉學科。[1]P1教育語言學的研究范圍是有關教育與語言關系的所有問題,研究核心是語言在語言學習與教學過程中所起的作用。這是一門以問題為導向的學科,從語言教育實踐的實際需要出發,利用相關理論與實踐學科的知識來解決語言教育者與語言規劃者所遇到的各種問題。因此,教育語言學往往被看作是利用諸多相關學科如語言學、心理學、社會學、人類學、教育學以及其它學科的理論和方法對教育中的語言所進行的跨學科性研究。近年來,它更是被看作是采用生態的、超學科的研究方法對正規、非正規教育中出現的與語言有關的問題所作的研究。教育語言學的超學科屬性使這門學科呈現出更多的特點,也為本學科今后的發展指明了方向。
一、超學科性的涵義
處于一個各種智力活動活力發展、充滿生機的時代,教育語言學獲得了充分發展并逐漸成熟,尤其是在語言研究領域見證了Fisherman對語言所作的社會學研究和Hymes的交際民族志學研究,在主張消除學科之間的界限,采用整體的研究方法去研究具體問題的學術氛圍及社會背景下,教育語言學發展成為一門以問題為導向,具有超學科性質的學科領域。[2]P2
Spolsky認為教育語言學雖然研究的中心是與語言有關的問題,但是必須綜合利用其它學科的研究方法才能獲得對具體問題的全面理解,也正是在這里第一次播下了教育語言學超學科性的種子。
Halliday在論述廣義的應用語言學時也指出,要使用“超學科的(transdisciplinary)”而不是“跨學科的(interdisciplinary)”或是“多學科的(multidisciplinary)”字眼,因為后兩個術語表明研究者仍然把各學科作為進行智力活動的場所,正確的做法卻是要創造一種新的形式去取代它們,這種新的智力活動形式,是以主題而不是以學科為導向的。拿外語教學來說,外語教學涉及到不止一門學科的內容知識:至少要有心理學、社會學和語言學。Halliday主張對外語教學進行超學科的研究,并且指出:研究的目的不是僅僅創造一個具有各學科特征的智力活動的混合體,而是要更進一步,把各個學科有益于解決問題的因素都綜合起來,這樣的研究方法和思路就是以主題為基礎的(theme-based)。他解釋說,所要解決的主題不是由內容來決定,而是由考察問題的角度來決定。因此,在教育語言學領域所進行的智力活動的中心任務不是要去在各學科的內容知識領域之間架設橋梁,而是綜合各種具體的研究工具(當然這些研究工具往往是以各學科為基礎的)來共同解決一個具體的問題。
跨學科、多學科與超學科的核心的區別就是它們的出發點不同:在跨學科、多學科的研究中,出發點往往是本學科的已知知識,通過在各學科之間架設橋梁來獲得對某個問題比較清楚的認識,從這個意義上講,這種方法是優于以往從單一學科的角度去研究問題的方法的。但是,在教育語言學的超學科性的研究中,研究是從一個特定的、具體的語言與教育的主題開始的,然后利用研究者所占有的語言學及其分支學科、心理學、社會學、人類學、教育學以及其它學科的知識資源來分析、解決它。用Halliday的話說就是,智力活動所進行的場所不是在各學科領地內,而是取而代之,圍繞要解決的具體語言教育問題來展開。因此,超學科研究者就像一個畫家,利用他調色盤上研究工具的不同光譜勾勒出一幅多維度的生動畫面。
二、教育語言學超學科性所呈現的特點
(一)教育語言學:研究廣度與深度兼備
正如Hornberger所論述的那樣,從根本上說,教育語言學的特點就是它與很多學科關系活躍,以問題為導向(problem-oriented),專注教育中或與教育有關的以語言為中心的所有問題,這門學科的研究既有分析問題的廣度,又有研究的深度。[3]P17
教育語言學的核心特征就是它是語言學與其它學科的接口。正如Spolsky所講,教育語言學是從具體的問題出發,然后向其它學科尋求解決問題的辦法,它的學科范圍就是語言學以及相關語言學科與正規與非正規教育的交叉。[4]P2這門學科所探討的問題廣泛,所采用的研究工具也很多,但是這并不意味著教育語言學是漫無目的地在“研究的海洋中隨意漂流”,而是它是多元中心的、多方法的和多層次的。也就是說,教育語言學研究的中心問題很多,解決它們,需要采用不同的研究方法,在教育語言學領域內,有很多涉及面廣泛的工作要做,因此這門學科的研究范圍廣泛;同時,解決問題需要有專門知識的個人進行縝密的研究,因而這門學科具有很強的專業性和深度。教育語言學者們使用不同的研究方法、途徑進行研究,有的關注微觀層面,有的關注宏觀,還有的介于其間,從而獲得對于個人、語言、社會和教育的一個整體的、超學科式的認識。
實際上,Spolsky的教育語言學“以問題為導向(problem-oriented)”與Halliday的超學科性的“以主題為基礎(theme-based)”在本質上是一致的。在任一情形下,研究者都不能簡單地把各學科的知識直接應用到具體問題中去:在教育語言學研究中,研究者從具體的一個與語言與教育有關的問題出發,然后綜合利用他所擁有的知識儲備中的研究工具來探討問題的解決。因此,教育語言學的研究工作要在或跨越多個學科門類中去進行,如人類學、區域研究、教育、外語、語言學、心理學、社會學等等。這也正是人類語言學的先行者EdwardSpair所主張的語言學研究應當采取的方式,因此,從這層意義上講,教育語言學繼承了廣義語言學的研究傳統。例如,教育語言學世界三大流派之一的澳大利亞教育語言學流派,就牢牢抓住這門學科超學科性的特點,采用了上述研究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