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4-10 | 教育教學論文
如何為中學生閱讀文學讀物提供有益的指導?如何從他們的心靈深處培養起健全的文學鑒賞能力,從而使他們在成長過程中日益得到文學閱讀的助力,獲取優秀文學遺產的教益?
我們認為,首先要使少年讀者了解文學閱讀中可能存在的觀念誤區,了解若干建設性的閱讀方法,才能使他們自覺抵制那些舞槍弄棒的武俠、離奇夢囈的言情、虛偽教條的說教、天真虛幻的頌歌等低級讀物的侵害,逐漸養成對優秀文學作品的高超鑒賞能力。為此,本文僅就中學生選擇文學讀物的問題略作論述。
一.有待突破的閱讀窠臼
中外文學史上的杰作大多已有比較公認的評判,諸如我國的詩經楚辭漢樂府,希臘的史詩悲劇抒情詩……,然而,人們在面對中外文學杰作的浩瀚書海時,仍舊不免發問:究竟哪些杰作才是中學生熔鑄人格、陶冶性情、增長見識、學習才藝的最佳讀物?
生活在當下的中學生讀者,有必要躲開那些艱深古奧、寓意隱晦的作品,因為它們超出了我們的鑒賞力,例如玄言詩派、象征詩派的作品;還應繞過那些卷帙浩繁、篇幅巨大的“長河”作品,因為我們沒有時間從容閱讀,例如史詩和多卷本小說;對于那些敗壞欣賞趣味以及令人極度困窘的作品,也應盡力回避才好,例如前面提到的武俠、言情、說教、諂媚的作品。總之,我們有很多理由放棄大量涌現到眼前的作品,盡管它們中不乏杰作,而去閱讀好讀能懂、心有感動的作品。即便如此,我們仍然處在作品海洋的包圍中。這時,就要用到評判和挑選真正的文學杰作的方法與技巧了。
首先,我們須擺脫我國文學領域中司空見慣的主觀主義評論方法。這種方法有多種表現,起因也略有不同,但無不以消解作品才藝、閹割作品靈魂、歪曲作品題旨、漠視作品精髓為終結。毫不夸張地說,有些主觀主義的文學評論甚至道貌岸然地以正統自居,獨霸教材乃至評論領域數十年而不動搖。這種主觀、武斷、違心的評判之風因為流傳已久,難免造成各種思想窠臼,嚴重影響讀者閱讀活動,甚至阻礙我國文學事業的發展,不能不引起我們的警覺。
主觀主義窠臼之一,就是不作美學和藝術學考察,冒稱唯物與辯證的觀點,實際卻以簡單化甚至以意逆志的方式隨意評判作品。所謂簡單化,就是以機械唯物論或樸素典型化的理論,似是而非、無關痛癢地妄加評論。常見的做法是顛倒鑒賞的邏輯,只看表面內容而忽略藝術形式,僅以極左的“意義”作為定論的依據,例如把許多表現細膩情感的作品稱為“小資”,把對英雄身上的缺點的描寫稱為“暴露”等;所謂以意逆志,就是以自我的好惡、需要來決定作品的取舍,嚴重時甚至出于利害權衡來評價作品,怎么對自己安全有利,遠離政治風險,就怎么對作品評說,直至把根本不存在的東西強加給作品或作家,或者任意扭曲作品或作家的本意。如果我們翻開一些通行的教材,常會看到千篇一律的敷衍文字。它們總是按照時代背景、作家簡介、情節概要、人物形象描述、思想主題概括、藝術特點說明的“五蠹”模式來肢解甚至歪曲作品,將鑒賞和研究的客觀邏輯置于腦后,讀來既不合于實際,又空洞無物,經不得推敲檢驗。
至于貫穿其中的虛假說教、自我標榜、武斷是非、愚昧霸道,嚴重阻礙正常的文學鑒賞,更遑論以智啟人、以情感人、以理服人了。
主觀主義的另一窠臼,是一切皆從根本論起,恨不能從物種起源道來,以此為自己的立論涂上一層唯物史觀的華彩,卻取代了藝術本義的分析論斷。例如,在一本論述美學、文藝學的教材里,為了說明藝術和文學的本質,作者便從人的活動以及勞動說起,從人同世界的對象化(卻并不深刻)說起。試問除了文學,人類的全部文化創造,哪一宗不是人的活動,哪一宗可以脫離人的勞動以及人與世界的對象化而存在呢?這種只求萬全的論證其愚也甚,其遺毒也廣,將文學理論拖到了取消主義的境地。①
當然,將文學藝術及其理論等同或比附于社會意識形態,試圖以占統治地位或政治權威的觀念取代文學藝術的根本屬性,尤為荒謬。事實上,雖然存在著關聯,但藝術以及美學與一般意義上的社會意識形態之間的根本性差異甚至對立想必是略具常識的人都會明辨的,這里無須贅言。
二.應該倡導的幾條原則
那么,如何克服各種閱讀中的障礙,深入文學杰作的堂奧,盡享其美景勝境,領略其精義與美感呢?在此提供幾點參考意見。
第一條原則,從藝術與生活的聯系出發,思考作品是否深刻而豐富地展現了恰當的歷史內容。
所謂“恰當的歷史內容”,就是不落后也不僭越合理的、必然的歷史范疇。這種歷史范疇所包含的社會生活內容,才是藝術家應當表現的對象。經濟學家張維迎在一篇總結我國經濟活動的經驗教訓的文章中說:“人類歷史上由于無知導致的最大災難是什么呢?就是在占世界人口三分之一多的國家中自上而下強制實行的一種制度,這種制度我們叫它‘計劃經濟’。”這句話不無偏執,但放在文學領域里也很合道理。長期受制于“政治掛帥”的文學,實際上就是一種“計劃文學”,它的直接后果就是造成了精神饑荒,與經濟貧瘠是一個道理。②
具體說來就是,一個優秀的文學家自會運用施展點石成金的藝術手法,把他所發現的具有審美價值的生活現象創造為文學形象。由于他的創造活動,以及他的作品準確地揭露出現實生活所反映的歷史范疇內涵,他才達到了藝術與現實的深刻統一。凡是違背這一統一的作家創作,都是錯誤地理解了歷史范疇的內涵,在這個關鍵問題上步入了歧途。他們或是落后這個歷史范疇的藝術要求,明明進入了民主革命的時代,卻抱著封建時代不放,寫出落后于時代的作品,如林紓在清末民初時做的那樣;或是超越這個歷史范疇的藝術要求,脫離現實地用主觀意志取代社會生活的召喚,寫出勝利狂歡的虛幻作品,如樣板戲在文革中做的那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