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從余杭到米蘭

相似的，“山”燈的設計靈感來自于古代手工造紙技藝——匠人通過將液態紙漿產生扁平殼體的方式來刮制出大幅面紙張（撈紙工藝——即蕩簾入水）。而品物則將竹紙漿堆積到木結構上來形成丘陵狀的地形曲面，從而塑造最終效果。“露”桌設計將陶瓷面和櫸木框架連接起來。這種在陶瓷和餐具設計中的傳統工藝方式使設計產生新的特點：陶瓷在保持著衛生、光潔的同時亦傳達出一種舒適、溫暖的感受。

二、古法造紙的現代應用

從2009年“米蘭”、“農藝”到10年的“100%影響”及“回家”，再到2011、2012年的“米蘭”諸展，品物不斷在世界家具設計殿堂中締造嶄新的東方流行和中國概念。從早期的中式榫卯、物盡其用和異國情調到之后本土材料、工藝的反思進化，它不斷將被曾經簡化廢棄的傳統予以放大呈現，使世人得以重新審視中國文化這一“人類知識另一面”的魅力。以宣紙、竹紙等的家具應用為例，從“飄”到“固”、“蝶”，從“茶韻墨香”到“泉”、“云”，成就的不僅是紙材表面質感和結構強度上的“驚異”表現，更多則是對生態學和中國古代思想的傳承、革新。人們對紙張的認識常常受到工業化思想的節制——關注外觀質量（如塵埃、斑點、氣泡、透光點、孔眼、破洞、網痕、褶皺、翹曲、起拱、裂口、硬塊、色調、勻度及掉粉與否等），物理性能（厚度、緊度、裂斷長、伸長率、耐破度、耐折度、耐裂度、透氣性、多孔性、柔軟度、挺度和平滑度等），吸收特性（防水性、防油性、吸收性、濾水性、施膠度等）和光學性能（白度、不透明度、印刷性能、化學性能和電氣性能等）。但工業中為了增強紙品特性，施膠、加填、調色、染色以及添加化學品常成為造紙中不可或缺的工藝。常見的如松香、石蠟、硬脂酸鈉、聚乙烯醇、合成樹脂、皂化劑、沉淀劑（硫酸鋁、明礬、硫酸高鐵、鋁酸鈉、三氧化鋁）、白土、滑石粉、碳酸鈣、二氧化鈦、堿酸性染料等數十種制劑被廣泛應用，嚴重威脅人類健康及造成環境破壞。而古法造紙，尤其是以宣紙、竹紙、皮紙、棉紙為代表的古先民工藝，卻是自然環保和健康無害的。從斬竹漂塘至煮木皇足火，到蕩料入簾和覆簾壓紙直至最后的透火焙干，其原料是檀皮、稻草以及楮、桑、竹、麻，連加入的膠劑都是淀粉等的食品……古法中閃光的不僅是踏料、浸泡、蒸紙、打槽、撈紙等的匠心獨具，更重要的是那種為健康生活而設計的理念情懷。品物順應潮流變化，冷靜、清晰的進行系統組織和分工合作，適機合宜的將古法造紙融入現代設計——他們不斷尋找傳統和現代間最有可能的融合方式，不僅為傳統工藝的困窘狀態提供點滴慰藉，而且通過設計“可視化”語言來為家具可持續發展及東西方新型文化交流作出重要貢獻。方海指出：“今天的年輕設計師生活在一個很復雜的時代——家具歷史時代，人們不清楚該關注什么，需要做些什么，每件事情都被膚淺的允許。每個人都可以發表自己的想法。但當年輕設計師試圖從自然界中，從新技術和各種各樣的新材料中發現靈感，產生構思時，并沒有意識到設計職業首先是一種社會性服務行業，設計師不能忘卻歷史性的存在……設計師是構造一種現實需要的人，他們不只需要現代知識，還要具備當新形勢興起時能夠抓住過去，并從過去歷史中提取適應這一新形勢價值需要的能力。”

三、洛可可和品物流形

將洛可可和品物流形進行簡單對比是很有意思的：首先，這兩家都是近年來國內最有活力和代表性的設計公司，兩者設計中均體現出濃郁的東方色彩和中國味道。賈偉的“禪品定制”將高山流水、大耳有福、荷塘月色、半食主義和求簽祈福等人文傳統與現代設計相融合，至“天地玄黃”水晶虎，中國元素透過符號詮釋、跨界整合及意境營造而得到淋漓盡致的宣泄。生動精致、絢爛奪目、形式感強似乎成為洛可可的標志。而品物語言則顯得簡素和淡雅，具有“沉思活動設計”的特點——無為思想使其將簡單與通用性集于一身，環境和諧的同時還保留了一些“殘缺”的古拙趣致。雖然洛可可華美，品物拙美之類的表述尚不足以囊括兩者的特點和差異，但京派設計和杭州設計卻由于兩家公司存在而讓世人得以欽慕和記憶。反觀武漢，擁有國內一流的師資力量和教育儲備，數十年來培養了大量的設計人才，卻沒有產生一個賈偉或是張雷，或培養出一家叫得響名頭的與城市形象相匹配的設計公司或創意機構，不可不謂是令我輩痛心疾首和羞愧不已之事。

本文作者：張欣、李君華 單位：武漢工程大學藝術設計學院